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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叶护重生弃汗位,张继战地逢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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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临行前,叶护前来相送,恳切地嘱咐道:“大人此行一定要戳破史朝义的伎俩,劝移地键遵循父汗的遗志,维护回纥同大唐两国的传统友谊,不要误入歧途,自毁前程,只要他愿意借兵,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他。”

    仆固怀恩郑重地点点头,带领随从,策马而去。

    仆固怀恩来到移地键的营地,将太上皇李隆基、肃宗李亨先后驾崩,太子李豫登基的大唐局势告知移地键,又讲述了叶护被华山虎庙的神僧救活的传奇,并将自己出使回纥前,叶护亲自送行的事告诉了移地键。

    移地键见岳父大人来担保,不得不慎重考虑。

    移地键的两个可敦,光亲可敦(大仆固氏),崇徽公主(小仆固氏)见到父亲,

    也劝说移地键相信自己的父亲,与大唐合作,重修旧好。做贼心虚的移地键向仆固怀恩提出三个条件:

    “一要叶护承诺彻底放弃汗位,永远不得踏入回纥的土地。

    二是攻破洛阳之后,洛阳的所有财物,回纥兵可以肆意抢劫。

    三是,大军返回回纥途中,所经之地,妇女、儿童、锦帛、米粮,回纥军队可以

    随意掠夺。”

    仆固怀恩遵从代宗皇帝的密旨,爽快地答应了,移地键大悦,遂交办仆固怀恩代表自己向代宗求和、助讨史朝义。

    代宗看到移地键的书面承诺,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着手安排收复洛阳的事宜。

    公元七六二年十月,代宗任命雍王李适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仆固怀恩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率军前往陕州与诸道节度使的大军、回纥军队会合,出征讨伐史朝义。

    李适率军刚到陕州,车鼻就撒起了野,李适见到移地键只是拱手问候,没有按照回纥风俗拜舞,回纥大将车鼻就鸡蛋里挑起了刺:“大唐与回纥是兄弟之国,牟羽可汗当为雍王的叔父,哪有见了叔父,竟然不拜舞的?”李适的手下药子昂不卑不亢地道:“雍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是大唐的储君,哪有大唐储君给别国可汗拜舞之理?又哪有元帅向协助作战的外国友军拜舞之理呢?”

    车鼻冷笑道:“好啊,又是你小子,我们回纥出兵,可是大唐的皇帝请来的,我们原本想不请自来,同史朝义一起攻入长安的。”

    仆固怀恩息事宁人地道:“车鼻将军,看在老朽是牟羽可汗的岳父、又是这次出征的副元帅份上,求可汗和将军莫要难为大唐元帅。”

    车鼻一阵狞笑,令回纥部将用鞭子狠抽药子昂等人。仆固怀恩脸色铁青,只好亲自找移地键求情。药子昂又一次被打得头破血流,另外两个部将被当场活活打死。

    移地键最终给了仆固怀恩面子,上前喝令车鼻中止暴行。

    李适恨得咬牙切齿,想起父皇临行前送给的一个“忍”字,想起自己的使命是光复洛阳,找回母亲,只得双眼盈满委屈的泪水,忍气吞声。

    洛阳城内,史朝义得知唐朝军队又联合回纥大军东征的消息,惊慌失措。

    叛军将领都晓得回纥骑兵的厉害,纷纷要求放弃洛阳,撤退到河阳去。

    史朝义坚决反对,失去了洛阳,他就没有了立锥之地,就成了丧家之犬。

    王落落快要生产了,他决定为了将出生的孩子坚守到底。

    史朝义和众将正在热议,众说纷纭,王落落在帐内看完真娘的信,放在蜡烛上点燃,信笺瞬间灰飞烟灭。王落落淡淡一笑,自言自语说:“真娘,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叶护这个忠义王,我王落落也要为我的夫君和未来的孩子考虑,大唐的江山社稷,自有它的国运和宿命,姐姐钦佩妹妹的聪慧和大义,但这次不能听从你的建议了。”王落落长吁一口气,决定将计就计,挺着孕肚从幕帐后使眼色让史朝义进来,史朝义进入内室,王落落轻声说:“朝义,回纥兵彪悍勇猛,咱们的兵力难以抵住,不若投降吧,先来个缓兵之计,等大唐和回纥的军队撤走,咱们还有十万大军,依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管形势如何变化,落落会一生陪伴你,不离不弃。”

    史朝义眼睛一热,将王落落搂在怀里,感动地说:“落落,不怕,你躺在床上安胎去吧,我定要为你和咱们的儿子守住洛阳。”王落落见劝说不过,温柔地说:“大王自己拿主意吧,众将还等着你。”史朝义不顾众将的反对,亲率十万大军列阵洛阳城外。

    仆固怀恩命弓箭手突袭史朝义的大军,流箭纷纷射向燕军,燕军手持盾牌,坚守阵地,虽然死伤不少,但叛军宛若铜墙铁壁,虎虎生威地一步步前移。

    仆固怀恩观看阵势,很是着急,叛军大有反攻之势,若唐军站不住阵脚,若上次一样突然溃不成军,就会前功尽弃。忽然,孙曦单骑闯入敌阵,从一个叛军手中抢去盾牌,单枪匹马左右冲杀,瞬时为唐军杀出一条血路。

    仆固怀恩忙命将士们效法孙曦,冲上前去抢叛军手中的盾牌,叛军一下子乱了阵脚。唐军擂响战鼓,叛军更是手忙脚乱,一会儿阵型完全破了。

    仆固怀恩率军杀进叛军的阵地,史朝义节节败退,十万大军,多半被杀,剩下的要么被生擒,要么逃散。史朝义兵败如山倒,大燕国的文武官员纷纷投降。

    史朝义后悔没有听从王落落的建议,肠子悔青也于事不补了。

    最后,走投无路的史朝义带着王落落和几百骑兵放弃洛阳向东逃窜,燕军跟着骑兵撤退,仓皇渡过黄河,史朝义逃到贝州,所有残兵败将会合过来还有三万多人。

    王落落大着肚子,在马车、渡船中颠簸得几次呕吐,在贝州稍事休息,史朝义叫人给王落落烧了碗稀粥,王落落饥渴难耐,喝了碗粥,忽觉腹中的胎儿抬着小脚在轻轻地踢自己的肚皮,淡淡一笑,绝望地望着史朝义,见史朝义两眼血红,瞪视着远方,王落落轻轻叹了口气。史朝义忽然像发疯了的公牛,一把抓住

    王落落的胳膊,逼视着王落落的眼睛问:“落落,回答我个问题,你是真的爱我吗?”

    王落落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笑声悲凉而凄惨,绝望地说:“我早已是残花败柳,哪还有资格爱与不爱?承蒙大王不弃,已是小女子之福。”

    史朝义妒火中烧,掐住王落落的脖子道:“告诉我,你心里是否还在惦记着张继?”

    王落落正色道:“史朝义,我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孩子?”

    史朝义忽然松开手,耷拉下脑袋,惭愧万分地说:“落落,你跟着我,受苦了。”

    王落落含泪道:“我不跟着你,又能去哪里?我肚子里怀着你这叛贼的骨肉,若被唐军抓到,大唐皇帝岂能容得下这个孩子?”

    史朝义自知理亏,安抚王落落道:“落落,你放心,我会带你到范阳去,范阳节度使李怀仙是我的拜把兄弟,我从范阳调出兵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正说着话,大唐和回纥的联军又杀将过来,势如破竹,史朝义三万残兵败将

    很快成为刀下鬼。

    史朝义带着王落落和十几个骑兵逃亡莫州,王落落在马车中颠簸得实在受不住了,哭喊着让史朝义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史朝义扶着王落落下车,王落落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歇息片刻,恢复了精神,王落落道:“大王,你不要再管我,你先逃命要紧,也不要去范阳求助李怀仙了,从来都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何况原来追随你的人本来大都是势利小人,怎么会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你呢?我会找一个地方,将孩子生下来,若有缘,咱们一家三口日后定会团聚”

    史朝义悲怆地道:“落落,你是我史朝义一生最钟爱的女人,如今又怀了我的骨肉,我怎么能舍弃你而去呢?”

    王落落含泪恳求道:“快走,朝义,我不做虞姬,你也不是项羽,

    我爱你,再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逃命去吧,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

    这时,探马来报:“范阳节度使李怀仙已经投降了大唐。”

    史朝义若五雷轰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在莫州只能等死,去范阳也是死路一条。

    抬头看天空的大雁飞翔,大雁还有归处,自己将去向何方?

    史朝义心中一阵凄凉,眼神悲伤又无限依恋地看了王落落一眼,长叹一声,上马而去。

    史朝义刚走,仆固怀恩就带兵杀过来。

    仆固怀恩正要一刀砍了王落落,孙曦急忙拦下道:“元帅,且慢,此女不是叛贼,是叛军从长安掠走的良家女子。”

    仆固怀恩宝剑入鞘,轻蔑地看了一眼王落落道:“可惜这女子肚子里怀了史朝义的孽种。”王落落仇恨地瞪了仆固怀恩一眼,对孙曦道:“你要杀,就杀吧。”

    孙曦派几个士兵去找张继,恳请仆固怀恩让他留下来看守王落落,

    仆固怀恩点头应允,拨马而去,带兵继续追杀史朝义,史朝义逃到涿州城下,却吃了个闭门羹,又继续向东一直逃到广阳,广阳城也是铁将军把门,不认这个大燕国皇帝。

    这时,追兵又迫在眉睫,史朝义走投无路,躲进了一个树林,他倚在一个歪脖树上,喘着粗气,悔恨交加,若早点听王落落的劝,也许还能做个大唐的“归义王”,至少可以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想起王落落,史朝义流泪了,这里或许就是他的归宿,他跪地祈求上苍保住王落落和孩子,他愿意接受所有的惩罚,然后他脱下自己的战袍,用利剑划成布条,将布条的一端挽在树杈上,另一端做了个绳套,腾空而起,自挂东南枝。

    却说张继在收复两京后,被吏部录用为员外郎征西府中供差遣,后为正式的检校员外郎,很快又提升检校郎中。这次虽然没有跟随大军打仗,洛阳光复后,

    却接受了一个特殊的使命,

    跟随忠义王、真娘、苏发、寿安公主几人来洛阳寻找皇上的爱妃沈珍珠,

    代宗李豫还等着她回宫接受册封为皇后呢。

    哪知洛阳光复后,回纥兵抢劫更甚,可谓掘地三尺,洛阳一带的百姓甚至连身上穿的衣服都被回纥兵扒下来抢走。听说驻守范阳的李怀仙归唐,河北一带也不怎么凶险了,他们又跟着仆固怀恩的军队北上继续寻找沈珍珠和王落落。

    叶护还曾和真娘约定,找不到准皇后沈珍珠和王落落,两人暂不成婚。

    叶护、真娘、张继几个赶到,见王落落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地上,眼神落寞,无精打采。

    真娘惊喜地喊道:“姐姐!”

    张继触目惊心地道:“落落!”

    王落落见是张继,羞愧难当,起身就跑,张继赶上去,从后面拦腰抱住她,激动地说:“落落,落落,我终于找到你了。”真娘跟上来,关切的说:“姐姐,你行动不便,找个地方休息吧。”王落落含泪点头,孙曦找了个附近的农家小院,将王落落安顿下来,让士兵生火做饭。

    农家茅屋里,真娘从王落落口中得到了沈珍珠的一些消息,

    沈珍珠被叛军再次掠到洛阳,聪慧知性的沈珍珠设法见到王落落,说明自己的身份,恳求王落落想办法救她,王落落原打算秘密遣送她回长安,谁料沈珍珠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次被叛军掠去,再回皇宫,奸妃崔氏不会善罢甘休,各种流言蜚语又会袭来,定会给皇上和雍王脸上抹羞。”

    无奈,王落落还要瞒着史朝义,就给了她二百两银子,派两个可信的人将她送走了,她从洛阳往东南走,直接回她的娘家吴兴竹墩了。

    真娘松了口气,微笑说:“娘娘终于有了下落。”

    叶护当即派人分别给代宗和雍王李适送信。

    真娘见王落落很虚弱,就让孙曦去买只母鸡炖汤为王落落滋补,张继和孙曦到村子里去买鸡,连年战乱,老百姓的鸡鸭鹅羊早被叛军抢光了,村子里一片荒凉,人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靠吃树皮和米糠、野菜充饥,找遍了好几个村子,才终于在一个老婆婆家里买到了一只母鸡。

    真娘给王落落煲好鸡汤,送到她面前,微笑说:“姐姐,为了肚子里的宝贝,趁热喝了这碗鸡汤吧。”

    王落落感激地看着真娘,接过碗,喝了一口鸡汤,叹气说:“也不知道孩子他爹是否还活在人世。”

    真娘说:“别想那么多了,身子要紧。”

    真娘抬眼,看见张继正从窗外往屋里瞧,感怀张继对王落落的情谊,想到王落落依然对张继心存误会,就想帮他们化解过去的恩怨,微笑说:“姐姐,真娘给你吟首诗,好不好?”王落落点点头,

    真娘道:“京口情人别久,扬州估客来疏,潮至浔阳回去,相思无处通书。”

    王落落感伤地道:“叶护失踪的时候,不知妹妹是怎么挺过来的,闻诗即知无奈的相思之苦,妹妹的诗作吗?”真娘道:“这是张继师父的诗,当年张继守丧期满,去秦淮河寻找姐姐,姐姐已跟随义父来了长安,张继寻情人不着,后悔来迟,写诗给一个朋友抒发自己的情怀。”王落落听了,自是心潮澎湃,潸然落泪,

    自知错怪了张继,但自己已在歧途走得太远,今生和张继一再错过,情缘已尽,张继虽近在咫尺,二人的缘分却难再续,王落落的心已随史朝义亡命天涯。

    想想张继才是自己第一个真心爱过的男人,不觉珠泪纷纷。真娘也不劝慰,借故出去了。

    张继见真娘出来,急切地问:“落落情绪好点了吗?”

    真娘道:“张师父,还是你进去劝劝她吧?”

    张继走进来,王落落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张继”,张继坐在王落落床边,拉住她的手,王落落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趁势扑在张继的怀里,嚎啕大哭。

    张继搂住王落落,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温和地道:“落落,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咱们终于团聚了。”两人紧紧依偎着,多少误会都化解了。王落落忽觉腹中的胎儿狠狠踢了自己一脚,王落落镇定下来,轻轻地推开张继,张继柔声道:“来,我喂你喝鸡汤。”

    然后,张继将王落落扶起,端起碗,拿调羹搅匀,微笑着一口一口喂王落落喝鸡汤。王落落喝了两口,落泪道:“张继,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这样,我会感觉辜负了你。”

    张继微笑说:“我也曾辜负了你,落落,现在我们扯平了,过去的事儿,咱们都不要再提了,养好身体,把娃儿生下来,跟我回去,老家还有两个孩子,多一个更热闹,咱们一家和和睦睦、好好过日子。”

    王落落抚摸着肚子,落寞地说:“这是史朝义的孩子,皇上是容不得他的,

    我也不想连累你,张继,咱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张继道:“我可以辞去这个检校郎中职务,和你隐退山野,过一种潇洒自在的生活。”

    王落落双手捧脸,呜呜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懊悔地道:“张继,如今我才明白你的心,可惜一切都晚了。”张继将汤碗放回桌子上,抚摸着王落落如葱的手指,感慨地说:“落落,在我心里,你就是大唐的西施,一个在国家危难之际,牺牲自我,扭转乾坤的女巾帼,我虽然没有范蠡的才干,但我的一片深情,绝不亚于范蠡对西施的爱,你就成全我,做一个快乐、逍遥的范蠡,好不好?”

    王落落凝视着张继的眼睛,二人眼神交汇,此时无声胜有声,胜过千言万语。

    王落落明白自己不是西施,她反复无常,因生父被杀,她时而痛恨李隆基,痛恨大唐江山,巧言卖笑安禄山父子,维护安禄山的大燕国,借此让大唐皇室不得安宁。时而又同情大唐百姓的遭遇,憎恨叛兵的烧杀淫掠,利用安禄山父子的贪欲和腐化,让他们沉迷在声色歌舞中,学褒姒助商纣王一样亡国。然而,这一切并没能给她带来报复后的快乐,却让她感到迷茫痛苦;她最后跟了史朝义,先是支持史朝义打“江山”,后来大唐军队兵临洛阳城下,又劝史朝义归降大唐。倒没有多少政治目的,完全是因为爱上了史朝义。

    但想到自己的形象在张继心中是如此完美和崇高,又何苦说破,破坏张继心中的那份美好呢?想到此,不禁温柔地依偎在张继的怀里,张继擦了把泪水,俯在王落落的耳畔深情地说:“落落,人生虽不能如初见,能与你重逢,却是咱们的福分。”王落落嫣然一笑,泪水又落了下来。

    叶护和真娘敲门,张继温存地吻了吻王落落的香腮,起身去开门。真娘娉婷地走过来,张继伤怀地说:“真娘,叶护殿下,想当初,我在苏州海涌山为你们做媒,至今已有八年了,这八年里,想不到国家发生这么大的动乱,我们每个人都经受了生死的考验,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磨砺,也变得坚强了,懂得珍惜了。你们情比金坚,一路坎坷,好事多磨,终于熬到可以修成正果的时候了。”

    真娘含泪而笑,叶护神色凝重地说:“师父,我还有心事未了,等我亲手取下移地键的首级,祭拜我的父汗,等皇上将沈妃娘娘从吴兴竹墩迎接回来,还请师父见证我和真娘的婚礼。”

    张继说:“忠义王也是追求完美的人物,也罢,走过风风雨雨的八年,感情已若陈酒越酿越醇了,又何必在乎一朝一夕。”

    正说着话儿,忽然有一支回纥兵走进院子,为首的正是宰相莫顿贺达干,莫顿贺达干要士兵把好院门,一个人走进茅屋。

    听到敲门声,张继去开门,叶护吃了一惊,来人竟是回纥汗国的宰相,自己的堂兄。莫顿贺达干说:“我打探你的行踪好久,才一路找到你,叶护兄弟,能再次看到你,我心里太高兴了。”叶护和莫顿贺达干紧紧相拥,叶护流着泪说:“莫顿贺达干堂兄,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现在都知道了,谢谢你!现在移地键就在洛阳,我取他的首级,易如反掌,我现在就去替父汗报仇。”

    莫顿贺达干劝道:“说实在的,我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也就是为这事儿,

    移地键出兵救唐,有三个条件,你都是答应了的呀?”

    叶护淡淡地道:“我答应不撼动他的汗位,不踏进回纥的国土,任他光复洛阳后大肆抢劫,可是这里是大唐,我在大唐的土地上除掉他,再拥立堂兄做回纥的大汗,不算违约吧?”

    莫顿贺达干神色紧张地说:“叶护,趁早改变你的想法,现在的回纥好不容易才走向统一和强盛,不能再分裂了,现在移地键掌握着国家的军队,就是攥着几十万回纥人的生命,我理解你为父汗报仇雪恨的心情,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还是遵守约定吧,兄长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定会为我的葛勒大汗叔父报仇。”

    真娘道:“叶护,莫顿贺达干相爷说得对,要说报仇,相爷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有朝一日,出现‘天时、地利、人和’的好状况,莫顿贺达干定会实现他的诺言,叶护,我也不主张你去刺杀移地键,太冒险了。”

    莫顿贺达干紧紧握住叶护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相信兄长,兄长定会兑现对你的承诺。叶护贤弟,你拭目以待,兄长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护点点头,答应了莫顿贺达干的请求。

    最后,莫顿贺达干告诉叶护战场很不安全,移地键对叶护有斩草除根的恶念,正是这一恶念,他才亲自出征来洛阳,移地键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叶护的到来。若叶护冒然行刺,正中了移地键的陷阱。提醒叶护一定要谨慎,不要让回纥兵知道他的下落。真娘谢过莫顿贺达干,莫顿贺达干关切地看了眼叶护,匆忙告辞。

    莫顿贺达干走后,真娘很是担心,虽然叶护、吉辍、张继、孙曦几个人都武功高强,毕竟移地键手中掌控着几万回纥精锐骑兵,仇人狭路相逢,必然会发生冲突。

    真娘着手收拾行李,催促叶护明天一早就离开莫州,赶快回长安去。

    第二天清晨,真娘叫小惠给王落落送早点。不一会儿,小惠拿着一封信跑过来说:“小姐,王落落不见了,这是她留下来的信。”

    真娘拆开信,神色紧张地浏览着信笺,信中写道:“真娘妹妹,我走了,谢谢你对我的关照,史朝义死有余辜,罪该诛九族,可这个宝贝也是我的孩子,我爱他,我要让他平平安安地来到人间,我要亲自教他做人的道理,有一天,他长大了,我会带着他去江南的莲花岛去找他的叶护叔父和真娘姨娘,另请转告张继,不要再找我了,我配不上他,让他找个好女人,幸福美满地过好下半生。”

    真娘看完王落落的信,又递给叶护,叶护浏览了一下,说:“她肯定还没有走远,我们还可以将她找回来。”

    真娘道:“她既然执意要走,找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她是个可敬的好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顾危险,艰难地求生存。”

    真娘让小惠叫来张继,张继看到王落落的信,掩面大哭:“落落,你怎么至今都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啊?”

    真娘劝慰道:“张继师父别太难过,我了解王落落,她太要强,也很能干,她有能力保护好她的孩子,我们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王落落一旦跟我们回长安,就她的特殊身份,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招致杀身之祸。这对于一个母亲,是无法接受的。”

    张继痛心地道:“我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和她一起隐居山林,她为何还要非走不可呢?”

    真娘道:“她不愿意耽误你的前途,知之深,才爱之切啊!”

    几个人嘘唏不已,上了回长安的马车,心情格外沉重,此行主要是要找回沈妃娘娘和王落落,现在却一个也没能带回长安。

    真娘和叶护到达长安,向代宗禀告了沈妃娘娘可能回了吴兴竹墩的娘家,

    代宗的心稍微宽了些,派人去吴兴竹墩迎接娘娘。

    一个月后,使者回来,报告说沈妃吴兴竹墩的娘家人并未见沈珍珠回来。

    代宗和李适又开始焦虑和担忧起来,真娘感觉叶护尚未完全恢复记忆,就决定尽快去江南的莲花岛。那里宜人的气候,曾经最美丽的回忆,定能唤回刻骨铭心的爱情。而且,去江南也可以继续寻访沈珍珠,真娘猜测,沈珍珠可能是受到了

    叛军的凌辱,不愿再见夫君和儿子,才去江南吴兴竹墩,或许她的娘家人隐瞒了事实。

    叶护和真娘告别代宗,代宗赐给叶护和真娘几辆马车和一千两银子,二人

    谢恩,次日一早,叶护的马车载着真娘母女俩以及香云、小惠、小翠三个丫鬟,吉辍、傲奴、胡风等人从长安南迁江南苏州,苏发和寿安公主送了一程又一程,

    送君千里长亭别,叶护和苏发紧紧相拥,互道珍重,真娘将一封信递给苏发,拜托苏发将信转交给远在敦煌封地的敦煌王李承寀和王妃阿格苏公主。苏发含泪答应,将信收藏好,拱手道:“后会有期。”车轮滚滚,马萧萧,送走叶护和真娘,寿安公主遥望渐渐消失了的马车,依偎在苏发驸马怀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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